第六章 这福报给你你要不要啊？

　　因为这个名字，很多人误以为，他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白人男子。但实际上，他是亚欧混血，外表看起来更偏向于亚裔一些。在444号医院，亲眼见过他的医生极少。

　　 “你逃脱不了我们的。”来温·克里指着她，说道：“方副主任的血咒保护不了你们多久的。总有一天，我会让你们来到恶魔科就诊的。”

　　 “总有……一天！”

　　 ……

　　 临近年底，对每一个灵异医生来说，最重要的，就是核算每个人这一年的经手患者死亡数量。

　　 对外科医生来说，重点就是其施行手术的患者。

　　 凶灵外科的副主任，每年患者的死亡额度不能超过十个人。当然，前提是患者是因为诅咒或者被医生蓄意杀害而死亡，如果是随访期间死于其他原因不计算入内。

　　 这不是一个容易达到的数字。如果超过这个数字，医生面临的就是院长的死亡惩罚。

　　 今年，方舟手术患者的死亡人数是……四人，还在安全范围内。死亡的四个人中，有两个是去年做的手术。

　　 今年他施行手术的患者，明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去。

　　 凶灵诅咒就是这么可怕。

　　 切除是很难根绝诅咒的。

　　 今天周六，又是圣诞节，他只需要上半天班。回家后，可以好好陪陪妻子女儿了。

　　 回家前，他先去挑选了一些礼物。

　　 就在逛商场选礼物的时候，手机响了。来电人……

　　 “谢成俊？”

　　 怨灵外科副主任，谢成俊。

　　 一个让方舟极为印象深刻的人。

　　 当然，任何人只要接触过谢成俊，都很难不对他印象深刻。

　　 方舟和他交情一般，不知道他联系自己做什么？

　　 “方副主任，是我啊！谢成俊！”

　　 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
　　 方舟挖空心思，也猜不出谢成俊找他有什么事情。他们两个人实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啊。

　　 难道……和戴临有关？

　　 “宋主任让我转告你……目前上面基本定下来，双厉鬼诅咒的冉璟妤患者的手术，会由你，和我，两位副主任，共同主刀。”

　　 “什么？”

　　 方舟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　　 “厉鬼诅咒的患者，让我们两个非厉鬼科室的副主任来主刀？”

　　 “你以前也是厉鬼科的王牌外科医生嘛。何况，是不是厉鬼诅咒，目前其实还没办法确诊。最重要的是，陈主任的手术方桉，上面其实很不满意，而且对厉鬼诅咒的诊断非常存疑。而且陈主任如果不来做，下面的人，又怎么敢做呢？最后两位副院长商议下来，由我们来做。”

　　 “这，这不对吧……”方舟还是感觉这很离谱：“陈主任的手术方桉或许不合适，但他毕竟是厉鬼科室的主任，手术将他们科室排除在外……”

　　 “当然不会完全排除，这种高难度手术起码也要五六个人的手术团队，厉鬼科也会出人的。方副主任，恭喜你啊！这证明了上面对你的器重，是对你的提拔啊！”

　　 提拔个大头鬼啊！

　　 444号医院人尽皆知，大家称呼李博林都是叫“李主任”，称呼他最多就是“方副主任”，他肯定不可能被提拔为科室主任的。

　　 陈隼为什么采取保守的手术方桉，不就是怕患者死亡么！而且现在患者死亡已经不是重点了，几个科室都盯着这次手术后可能产生的咒物分配，这个时候，谁去做手术，一来得罪一大批人，二来手术风险高，要么患者死，要么主刀医生死，完全是个烫手山芋啊喂！到时候，手术失败就是副主任担任责任，成功的话就是科室主任领导英明啊！

　　 “恭喜啊，方副主任！这是福报啊！”

　　 这福报给你你要不要啊！

　　 啊不对……他还真要了来着！

　　 “这是两位副院长的意思？”

　　 “那是自然！方副院长对我也是非常非常器重的！这是给我镀金的资本啊！你也知道……嗯，宋主任很快会成为外科部门总部长，那时候，我就是怨灵外科的新主任了……”

　　 喂喂喂这种话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吗？

　　 “但是要上位，肯定要有能服众的资本嘛！这一次，就是最好的机会了！关于新的手术方桉，印副院长已经有了指示了！简单来说就是，两个厉鬼……姑且算是厉鬼吧，都要切！切！切！印副院长真的是英明神武，太有魄力了啊！”

　　 切切切！你以为是切大白菜啊！这是切灵魂啊！稍有不慎会死人的！还有你在我这个凶灵外科的副主任面前拍领导马屁是闹哪样啊喂！

　　 但显然谢成俊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发言有什么问题，必须开始滔滔不绝……

　　 “印副院长的想法我非常赞同！说到底嘛，陈主任的手术方桉本来就太过保守，什么一个切一个保守治疗！大大的不妥当！不妥当！要切，就该全切！才能真正实现临床治愈！”

　　 谁不知道全切更好，问题是这样怎么保证患者生存下来啊？

　　 这本来就是堪比走钢丝的超高难度手术，怎么在谢成俊嘴里面显得那么轻巧啊！

　　 谢成俊继续话痨属性全开，方舟最后终于吃不消了。

　　 “谢副主任……喂喂喂……哎呀，好像信号不好啊，对不起，我先挂了啊！”

　　 方舟挂断手机后，这才松了口气。

　　 “居然由我来主刀这个手术吗？”

　　 一想到这，不禁让方舟心头沉重起来。他的手术经验的确很丰富，但双厉鬼诅咒也是第一次遇到。

　　 看着商场内到处响起的圣诞歌，方舟内心却罩上一层阴霾。

　　 真上了手术台，很可能就会有医生死在手术室。

　　 如果是厉鬼还好，如果不是……那么他本人也可能会死。

　　 最后，带着为妻女买好的圣诞礼物，刚走到小区门口，他忽然看到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，正站在门口。

　　 “爸？”

　　 方舟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，一把扶住老人。

　　 “您……您怎么来了？”

　　 老人看到方舟，咧开那缺了好几颗牙齿的嘴，说道：“你来啦，方舟，昨天联系你，你说你下午医院不值班，所以我过来了。”

　　 老人并不是方舟的父亲，而是他的前岳父。

　　 他拿起手上的一包东西，说：“我给……晓梦买的玩具。今天不是圣诞节么……”

　　 “这，那么冷的天，您在这等了那么久？”方舟连忙握紧老人的手，说：“您上来喝杯茶吧，见见小梦……”

　　 “算了，你媳妇在呢。我们要是见面，不是很尴尬么。当初我和你约好的，孩子十六岁前，不告诉她你媳妇不是她亲妈的。”

　　 方舟顿时更咽起来。

　　 “爸，其实……我觉得没必要……”

　　 “只有这样，你媳妇才不会觉得是在给别人养孩子。能抚养丈夫和前妻孩子的后妈没几个，”老人将礼物交到方舟手上，开始老泪纵横，“你也把阿恙忘了吧。我，我这就走了。”

　　 “爸，我给你叫个车吧！”

　　 “没事，没事，地铁距离这还挺近的，不用麻烦了，打车多贵啊！”

　　 到现在……

　　 岳父都不知道女儿真正的死因。

　　 他甚至不知道，女儿的遗体没有送入火葬场火化，而是被方舟送入了医院的太平间。葬入墓中的骨灰盒里面，是空的。方舟因为医生的身份，才说服医院将妻子遗体带出来办追悼会，让她父母可以送她最后一程的。

　　 方舟还是将前岳父送到了地铁口，他在内心发誓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查出亡妻之死的真相！

　　 只不过，还不是现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