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 学装饰救不了陆家

　　“孙儿，别只看样子，两只都穿好，走几步看看，鞋子主要还是要合脚。”

　　“好。”陆华依言换好鞋，在店里踱步一圈。

　　自医院出来，陆华便同奶奶打车来到商业街，除了让他试试合不合脚以外，并没说什么，就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候。

　　“奶奶，我选好了？”陆华上前。

　　“嗯，挺好。”陆奶奶点了点头。

　　说完，就从兜中取出钱包，里面依照大小，整齐的排放着各色钞票。

　　陆华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，可却已经忘记，自己上一次用纸币是什么时候的事。

　　“奶，现在一扫就可以了，而且这笔钱是公司下发的，不用咱自己出。”说着，陆华已经将手机放在收款屏上，随即便响起收款成功的提示音。

　　陆奶奶笑了起来：“现在变化太快，要不是看你展演，奶奶还是用按键的手机顺手。”

　　“奶，没事，我这就赚钱了，你出门不带钱都行。”陆华接过导购员递来的手袋，搀着奶奶走出店门。

　　陆奶奶看着街道上的车，问道：“地下通道是不是还开着？”

　　“开着，我们从前面走，买完西服咱们去江边转转吧。”陆华指着对面。

　　陆奶奶摇了摇头：“刚和你说完，西服要订做，地方我都找好了，咱们去地下逛逛。”

　　“好。地下还有美食城，可以一起看看。”

　　陆华搀着奶奶走下楼梯，下意识的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，却没想到奶奶脚下一停，指着对面道：“孙，那有卖篮球服的。”

　　陆华不由得笑了起来：“奶，我有球衣，后来大个儿还送了我们不少，而且是印着自己名字的那种。”

　　陆奶奶依然不动：“那你去问问价，就说买个几个朋友，玩的时候穿。”

　　陆华一时间有些没弄懂，就只是挠着头站在原地。

　　“快去。”陆奶奶推了孙子一把。

　　陆华只得一脸茫然的走了过去，依照奶奶的意思，询问店家球衣的价格。

　　“小兄弟，你这是班级比赛穿吗？”店家热情地问道。

　　陆华点了点头：“算是吧，和几个朋友玩的时候穿。”

　　“五件的话，你诚心要，我给你120一件，正常我这挂出来一件，都是180不讲价。”说话的同时，店家努了努嘴，示意陆华看标签。

　　“这要是网上买，最少都得300多，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上网买，实际上网店也都是在我们这进货。”

　　陆华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

　　说完，就准备离开，却没想到，刚刚还漫不经心的店家，突然脸一红，急切起来：“你在看看，我一看就知道你也是篮球迷，这价格...”

　　陆华连连摆手，跑了出去。

　　“孙儿，他卖多少钱一件？”陆奶奶问道。

　　“五件的话，120一件。后来还说能便宜，但我没问。”陆华老实回答。

　　“你看着，奶奶去。”说完，陆奶奶就甩开陆华的手，走向店铺。

　　“老太太，给孩子买？”

　　“嗯，给孙子买，多少钱一件？”

　　“都是180一件，这款卖的特别好，没剩几件了，您要是诚信买，我给你120一件。”

　　陆奶奶微微点头：“60一件，我就要了。”

　　“这可不行，我这合不上。”店家连连摆手。

　　“我这第一次过来，你这的衣服要是不错，我们院子那些孩子，我都介绍到你这来。”陆奶奶平静道。

　　“那我就这个价卖您一件，别人可不行了，我这实在赔不起。”

　　陆奶奶继续道：“那要是五件的话，给你200行不？”

　　“那可不行。”店家又是摇头。

　　“我从另一边过来，要是拿10件能给40，那我再看看吧。”说完，陆奶奶便向外走去。

　　店家连连呼唤，可陆奶奶都没有回头。

　　“孙儿，去吃点东西吧，奶奶有点饿了。”之前砍价时古井无波的陆奶奶，又露出慈祥的笑容。

　　陆华还是没想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，但还是点头：“走吧。”

　　到了美食城，陆华看着整齐的灯牌：“有粥。”

　　“不喝粥。”陆奶奶急急的拉住陆华：“吃点麻辣烫吧。”

　　“能行吗？”陆华脸上一抽，实在是不敢。

　　“能行，好多年没吃了，你给奶奶挑些软的，不要麻也不要辣，多加点糖。”陆奶奶又推了推陆华。

　　陆华只得取下夹子，夹了些蔬菜。

　　“那个小黄面，多来点。”陆奶奶道。

　　陆华见奶奶这么高兴，也将其他顾虑放一边，索性就每样夹一些，最后甚至给自己也夹了一碗，准备和奶奶一块吃。

　　“奶，炸串吃不吃。”

　　“那就吃不吃了，咬不动了。”

　　“行，那我少要点。”

　　两大碗麻辣烫上桌之后，祖孙俩也不再说话，都埋头吃了起来。

　　“真好吃呀。”只吃了一小半，陆奶奶就有些吃不动，停下来擦了擦嘴，小口吃着的同时，一直注视着狼吞虎咽的陆华。

　　一直到陆华放下碗筷，才道：“孙儿，你知道为什么同样一家店，卖的东西一样，可却不同人不同价吗？”

　　“看我年纪小，准备宰我一刀。”陆华直接道。

　　“对，就是这样。你还是高中生，在外面接触的人，除了学生就是老师，可到了社会就不一样了，什么样的人都有，有的善良、有的市侩，还有的阴险。”

　　“所以才有人心隔肚皮这句话。”

　　“嗯，是这样。”陆华点了点头，知道奶奶说的有道理。

　　“咱家是靠铁艺起家，最早你太爷爷的时候，就是推车走街串巷，给人安护栏、做工具。”

　　“到了你爷爷这一辈，虽然做大了，可没有太多的技术，说淘汰就被淘汰了。”

　　“不过你爸爸很好，虽然也没离开铁艺，可做的金属装饰，你也还记得前几年你爸爸做的铜雕吧，很漂亮。”

　　“就算摆在面前，让人照着仿，都能难仿抄出来。”

　　“而且前来购买的都是有经济实力和文化素养的人，可以很好的打交道，半年不开张，开张吃两年。”

　　“我觉得咱们陆家想要继续发展，就要做有技术，有门槛的事。”

　　“你父亲的选择就很不错，如果能想办法让那些工艺品能够量产，那咱们完全可以转型，做高端金属装饰。”

　　“到时候这些都要交给你和你父亲，你要是不想上学，想要工作赚钱，倒不如选择这方面。”

　　“你小时候不也跟你爷爷说，你就是陆家振兴的希望嘛。”

　　陆华这才听明白，之前都是铺垫，劝他去上学，或是在家里帮工，才是真正的压台大戏。

　　而且听奶奶这话的意思，似乎不想让大伯父继续管家里的生意了。

　　“陆华辍学归来，用三天时间整肃家族，带领陆家一统华夏金属业...嗯...这个题材不错，不过还是想想就好。”

　　“再不然，就给老戴打赏一个见习，让他写成小说好了。”

　　陆华很快就捋清了思路，可一对上奶奶期待的目光，却又让他有些犯难。

　　“奶奶，之前我发成绩的时候，你说咱们陆家要引进机器的事，可又没说完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陆华开始转移话题。

　　果然，陆奶奶不再紧盯着陆华，而是拿出手机，点开相册：“我用手机派了许多照片，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
　　陆华接过一看，发现是德文书写，他最近还看不懂，好在奶奶这一次连同翻译稿件也一起拍了下来。

　　看过后，陆华抬起头：“上一次是说，用设备换股权，并继续扩大生产，深化技术。”

　　“可这个日耳曼人，与合众人的想法完全相反，建议爷爷放弃大批量机械生产，转而钻研人工工艺？”

　　陆奶奶已经陷入回忆，好一会儿才道：“当年你爷爷的很多机械，都是从他那里引进的，虽说为人算不上厚道，但很讲诚信。”

　　“这是他离开华夏前，给你爷爷的建议，可很多问题积重难返，尤其是那些跟了你爷爷一辈子的工人没法解决。”

　　“不过你父亲，算是走上了钻研人工工艺的路。尤其是现在国内的人工费用大涨，机械生产的效率虽高，可利润越来越低。”

　　“虽然归根结底还是技术，可却是人的技术。”

　　“正因如此，奶奶才更确定，金属装饰工艺，才是陆家最好的出路。”

　　陆华揉了揉脖子，好嘛，奶奶说了一圈，又给绕了回来，还是变着法的让自己跟着父亲干。

　　果然，姜还是老的辣。

　　“奶奶不反对你去商务公司上班，可也希望你能试试看，别放弃选择的机会。”陆奶奶继续道。

　　“依照正常的情况看，奶奶说的没错，可奶奶不知道我有系统呀！”陆华又挠了挠头。

　　“有了！”陆华突然眼前一亮，并在心中默默地向鲁迅先生道了声谢。

　　“孙儿，不然的话，你这个假期就...”

　　“奶。”陆华轻声打断，并给奶奶夹了一块炸蘑菇：“奶奶，既然你还这个关注时代的发展，现在，爷爷当年要做的事，终于要实现了。”

　　“什么事？”陆奶奶接过炸蘑菇，但却看都没看一眼。

　　“爷爷一直想带着那些跟随他创业的工人，甚至连工厂被拖垮也在所不惜，所以说想要找个港口，将自己的铁艺卖去国外。”

　　“可跨国的生意并不好做，其中涉及的问题很复杂，而商务公司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。将咱们陆家的铁艺，销往国外。”

　　“无论是陆家继续专注于普通铁艺，还是准备向高端装饰进发，都需要更广阔的市场。”

　　“我去商务公司，就可以成为那个先锋，为陆家披荆斩棘，扫清障碍。”

　　说到这里，陆华笑了一下：“而后方，还需要老成持重的奶奶，以及技术精湛的老爸来压阵，这样无论我走多远，心始终是安的。”

　　随即，陆华又收起笑容，双手握拳，神情十分郑重：“学装饰，救不了陆家！”